默茨宣称“欧洲与俄罗斯不再处于和平状态”,标志着德国对俄政策从“战略模糊”转向“对抗性清晰化”的重大转折。这句看似矛盾的表述——“未处于战争,但也不再和平”——实则是对当前欧洲安全困境的精准概括:既承认未爆发直接军事冲突的现实,又宣告冷战后“合作共赢”叙事的彻底破产。当默茨在杜塞尔多夫的工业论坛上说出这句话时,他不仅延续了半年前提出的“俄罗斯帝国主义计划”论断,更将德国主导的对乌军援与欧洲防务重构推向新阶段。
一、从“克制”到“全面对抗”的政策跃迁
默茨的表态绝非孤立的情绪宣泄,而是其上任以来对俄强硬路线的逻辑延续。5月公布的“五点计划”已显露锋芒:提供50亿欧元军事援助、支持乌克兰生产“射程不受限制”的远程武器、联合生产防空系统与弹药。这种“从防御到进攻”的转变,与朔尔茨政府拒绝提供金牛座巡航导弹的谨慎形成鲜明对比——如今默茨不仅批准该导弹交付,更允许乌克兰用德国技术打击俄境内目标,包括克里米亚大桥等“战略设施”。
政策转向的制度保障同样关键。通过修改《基本法》突破“债务刹车”限制,默茨为防务开支开辟5000亿欧元特别基金,其中1000亿专项用于军工扩张。这种“法律松绑+资金输血”的组合,使德国军费占GDP比例从1.5%跃升至2.3%,军工企业产能提升300%,为长期对抗奠定物质基础。正如其所言:“自由世界正面临制度冲突,欧洲人必须放下虚假怀旧”。
二、“混合战争”框架下的对抗升级
默茨的“非和平状态”论断,本质是对俄罗斯“混合攻击”的回应。他列举的证据链清晰可见:波罗的海海底电缆遭破坏、北海能源设施受无人机侦察、针对欧盟政客的网络攻击增加300%。这种“低于热战阈值”的对抗,在俄乌战场外形成第二条战线——德国联邦情报局数据显示,2025年上半年挫败17起俄情报机构策划的破坏活动,较去年同期增长两倍。
更具突破性的是对抗手段的多元化。德国不仅向乌克兰派遣120名军事顾问,还联合波兰在波罗的海启动“联合反水下破坏”演习,甚至推动欧盟立法将能源基础设施攻击纳入“共同防御条款”触发条件。这种“军事-法律-经济”多轨施压,与默茨提出的“新安全架构”构想一脉相承——通过整合欧洲防务资源,构建不依赖美国的“抗俄统一战线”。
三、话语背后的三重战略逻辑
默茨的表态暗含精密的政治算计:
国内政治整合:通过渲染“俄罗斯威胁”,转移对国内经济困境的关注——德国2025年GDP预计萎缩0.8%,工业产出连续6个月下滑。“保卫欧洲”的叙事成功将绿党与自由民主党拉入跨党派防务共识,执政联盟支持率回升至41%。
欧洲领导权争夺:在特朗普政府“美国优先”倾向下,默茨以“抗俄旗手”姿态填补权力真空。其主导的“欧洲联络小组”已吸引12国加入,绕过美国协调对乌军援;承诺向乌克兰提供的金牛座导弹与无人机生产线,更使德国取代法国成为东欧国家的“安全支柱”。
军事-工业复合体驱动:军工企业是默茨政策的最大受益者。莱茵金属股价年内上涨147%,其与乌克兰签署的联合生产协议价值120亿欧元;克劳斯-玛菲公司获得德国陆军180辆豹2A8坦克订单,创历史纪录。这种“战争经济”模式,正成为德国摆脱能源危机、重塑工业优势的新路径。
当默茨强调“俄罗斯的计划不会止步于乌克兰”时,他描绘的安全图景已超越传统地缘博弈——这既是对苏联解体30年后“东方威胁”的集体记忆唤醒,也是对欧洲防务自主的强行推动。但硬币的另一面同样清晰:俄罗斯在加里宁格勒部署伊斯坎德尔导弹回应,北溪管道爆炸事件调查陷入僵局,能源价格波动仍威胁欧洲经济复苏。这场“非和平状态”的持久战,最终会让欧洲重获安全,还是沦为大国博弈的棋盘?默茨或许尚未准备好答案,但他已然按下了对抗的加速键。
